谁给我添了忧伤

清明与谷雨间是塞外风沙漫天的时候。记得去年初春还如此，好在雨水及时把地染绿，就不见了许多尘埃肆虐的影子。去冬不见一丝雪，今年的早春又不见一点雨，怕是许多人都担心这风和沙，结果却不尽然。地虽干的可怕，但没有猖狂的风，地表的浮土与沙尘就乖乖地附于地上翻不起身。

天较往年是出奇得晴热，似乎是夏夺了春的位置。最后耐不住寂寞的就是园里的蒿草，如铜钱般地散了满地，其次就是高大的白杨，枝枝桠桠上挂满穗子，这样的环境里却得不到好心情。早上穿的少仍有凉意，中午却要尽可能地减去更多的衣服，还不到晚上气温又降下来。是忽冷忽热弄得没了心情吗？不见得。

我最小的孩子尚在咿呀学语，只知调皮。关在屋子里吱吱叫，大约他也知道自由的美好，因为拗不过他也就随了他的性子，结果他光了头嬉笑着一路跑去，全然不管前方的路如何坎坷。我必须大呼小叫跟上去，逮住，搂在怀里，胡乱地笑骂着把他放回规定的范围。结果又跑走。在家里他不让我做我的事，难道是这件事破坏了我的心情吗？不见得。

夕晖中山包儿间的密林在纯净远天的映衬下真切得美丽。静静地看了许久，仿佛要融进期间，忘了自己。林下是一片田垄，就有农民驱赶着畜儿在犁地，那是真实的流线。我要兴奋起来时却又想起父亲母亲，他们一生耕作在田里，他们的辛苦我是知道的，应该没有体验到什么是幸福。不要我做农民的原因大概就是不让我像他们一样的辛苦吧！我怜悯他们。是这扰了我将要兴奋的心情吗？也不见得。

童年的确很美好，最值得骄傲的就是可以把许多的忧烦推给大人，乐享其成又是常有的事。可惜我的童年早已远去，思想里有突出的几个碎片，其余的都湮没在属于我的历史里，我很痛心。然而又时时喝斥尚在童年里的人。是他们的幼稚违背了大人规定的做人原则，还是别人要挟我不这样做我就失掉做人的原则，甚或我没有了童年反而嫉妒正在童年里的人。我变态了吗？也不见得。

抬起犹豫着的脚不知走向哪里。因为我知道我与朋友渐行渐远，要么我为什么时时回忆与朋友在午后廊檐下品茗，畅谈未来，体味人生的消闲画面。我大约是一个放纵自己的人，放纵后也会有短暂的狂喜。却又时时不解：娇媚的花儿总不见在野外怒放，它的美也许就应该属于室的主人，我也就应该是一个被居室主人稍稍施舍一点儿的欣赏者；时事造就英豪，然而我顺势的意志不坚决，注定我与凡俗缘近。

昨天偶过杏林，山的一侧，布满梁壑的粉白。一车人惊呼，似乎有生以来这是第一次入眼的壮观。我惊异，北国少不得白色。从第一年的深秋开始到第二年的晚春，那雪的白色真的不少见，为什么惊呼？至于花蕊，琐琐碎碎难以网住人的眼光，花间不知何许名字的草虫在嘤嘤，我知道蜂的忙碌在于酿蜜，却不知道这些草虫流连于其间是为什么。我想他们应该不是赏者，赏者是要有足够的耐力驻足，它们的忙乱不会是另外一种赏者的崭新姿态吧！

我终于明白人们惊呼的原由：他们是在赞叹造林人。原来最能激励人的仍旧是人。但是醒着时，人与人之间沟通，相协；睡着时别人也在睡。又见不得有什么不同。原本受着别人些许激励的我却不见一丝伟大出来，这或许就是平添许多忧伤的根本？

信步于来去几百米的路，扫视一下熟视无睹的周围，再低头理一理麻乱的心情，不知觉中便来了也去了，找不到任何的回忆。这似乎就如我的生活没有任何轨迹，大概真的迷恋放纵。也从不把自己放进跌宕里，因为我难以在浪与风之间把握自己。在两者的胶着中，我更加迷失自己。

我也是世间的灵物，到底是谁给了我忧伤！